树林美丽深邃幽静,但我有承诺尚待实现,行百里方可沉睡。——弗罗斯特
【资料图】
当我在读《我的名字叫红》的时候,曾在纸上写下:它的文中仿佛是一张*风格的毛毯,上面缀满繁复细小而精致的花纹。于是,那一刻,我定下了目标:像他一样,做一个用文字编织的作家。
这真是一个让人开心而又无奈的过程。
常常在深夜,我在灯下看一本又一本的名著,认真思索着这些词句的内涵,若是心中涌出了什么想法,便立刻将它记下。常常抱着一本书,我又哭又笑,希望的是读懂他们的心,汲取他们文字的力量,长时间的阅读使我的眼镜不堪重负,但我想我是开心的。
在读过书之后,我会试着用笔记下我的感受,那种感觉仿佛是一个怀着忐忑心情的手法拙劣的雕塑初学者,面对着一块石头,想雕出自己心爱的模样但又羞于让人们见到,甚至连拿起雕刻刀都仿佛祭祀般郑重。
我终是克服了心中的忐忑,我开始大胆地拿起笔来写身边的事物。天上的云朵,傍晚的夕阳,高大的梧桐树,不起眼的野花,盛夏的暴雨,婴儿的泪与笑,停在窗前或草地间的鸟都被我细心记录下来。它们第一次被我的文字见证,它们在我的文档中占据了位置。
但使我困惑的事来自学校的作文。我几乎不使用华丽的词藻,我只是在作文中坦白地无所顾忌地记录着我的感受,而分数常使我难过。当那些词雅句丽词藻华美的文章被用作范文当众诵读的时候,我忽然发现我不知道好文章是什么。
我试着翻看我读的书,它们并不是由词藻堆砌而来的,作家们用字准确、冷酷、细腻,这些词句不一定优美,但足以表达思想。于是,我豁然开朗。忽然想起那个画《向日葵》的荷兰画家,他总是在他的画中固执地保持着一份粗糙。
现在,我依然怀着自由的心情用笔记录我的感受和想法,心中依旧怀着对成为编织文字的人的期待。我常常驻足去欣赏我所能见到的一切。然后,便收起我视为珍宝的一切,朝着目标,继续风尘仆仆。
我心中最美的声音只有一种——“叮咚”的铁锤声。
我爸爸是名铁匠。只要他一工作,铁锤声便叮咚响起。曾经它是我心中的耻辱,而现在,它凝聚着爸爸那了不起的父爱。
曾经,铁锤声听多了,令我厌烦。爸爸是铁匠,这是我不愿向任何人提及的事情,那是最无奈的事,那是最低等的职业,而我又的的确确是靠爸爸打铁挣钱来养活的,我很苦恼。
小学时,一到家就听到这种声音,我很愤怒:一想到自己的爸爸竟是个铁匠,这让我觉得在任何人面前都抬不起头,那铁锤的声音就像千万人在一齐嘲笑我。我看不起他,当爸爸数着赚了多少钱,有多少人订了货时,我瞟了一眼,哼,那又怎么样。
为什么爸爸是铁匠?如果是有知识的人该多好,至少可以辅导我的学习。可是叮咚的铁锤声告诉我:那是不可能的。
到了初中,我离开了小镇,来到县城读书。我逃开了铁锤的声音,我解放了,但心中似乎有一个极小的声音在召唤我。放假了,刚到家妈妈就要我去叫爸爸吃饭。来到铁匠铺,我又听到了铁锤声。现在,我对它已毫无感觉了。
我走近了,看见爸爸在火炉里烧铁,接着便高高地抡起铁锤,然后重重地打下来,发出“咚”的一声。“叮咚”这声音怎么显得那么清脆、那么有规律了?只见爸爸全身湿透了,豆粒大的汗珠滚落下来。
我站了很久,细细聆听着这铁锤声,此刻我觉得它胜似流行歌曲。我正低着头想着,爸爸突然站到我面前:“你回来了。”“嗯,吃饭了。”“哦。”爸爸笑着答道。他把手洗干净。我蓦地发现,爸爸手臂上凹凹凸凸的,有血坑,有血泡。我忍不住鼻子酸了,眼泪滑下来,我赶紧转身拭去。我怕爸爸看到,先走了。
那铁锤的声音还在响起,叮咚叮咚,那声音真的很美,它敲进了我的心里。泪珠在眼眶里转,热热的,是忏悔,更多的是感动。
“叮咚”的铁锤声就这样伴着我成长。现在我们的距离更远了,但它早已融入我的身体,它那么了不起,融进我的心田,时时陪伴着我。我要大声说:我是一个铁匠的女儿。
此时此刻,铁锤的声音一定还在响着,我似乎看到爸爸躬着的身子,不时地咳嗽。铁屑,你别溅在爸爸的手上!铁锤声,你停一停,让爸爸休息一下吧!
我是听着铁锤声成长的。铁锤声在我心中经久不息,那是人世间最了不起的声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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